“谢君来访。”
“暗度陈仓。”
诺艾尔一挥手，星星火苗瞬间怒燃一发不可收拾，四散开来的火焰冲向白猫，热浪瞬间充盈了这偌大的赌场。
这是龙火。
面具被染成红色，凶猛的红光逼近白猫的眼眶。
还记得，五十年前……
湛蓝的天空没有一片云，因为我们已经站在云了。华丽宫殿，黑色雕纹立柱分设四方，青玉铺就的地面不留一丝尘土，空灵的乐声加之清新的空气无比沁人心脾，但有一点不太相称，因为我们所处的这里号称天堂中的地狱——审判庭。
诺艾尔跪在坚硬又冰凉的青玉上，双手被两条猩红色的铁链拴住，铁链分别被两位刽子手攥在手里，洁白的连衣裙已经被鲜血染红，灰色卷发被风吹起，可爱的面孔挂满泪痕，诺艾尔死气沉沉的低着头，终于，被折磨了三天三夜的她熬到了这一刻。
“神圣纪元五千零五十七年，行神——诺艾尔·格林，以恶【龙】身份冒充【天使】参加考试，现众神判处斩臂及放逐惩罚。”
诺艾尔一动不动，咬紧牙关。
白刃自上而下，锋利无比。
结束了吗？一切的一切，哈哈哈，都是自己做的孽啊。
“啊啊啊啊啊！”
“哐！”
双刃被风魔法击碎，带着微光的碎片散落在青玉上，行刑被打断了。
左右刽子手慌了神，下意识的四下张望。
诺艾尔扑闪蓝色双眼，胳膊上的铁环节节脱落，这种感觉，是重获自由了吗？
“众神一起欺负一个小女孩不算本事。”
手持双刀，头顶礼帽的男人踏着青玉，脚步声厚重，绿色翅膀，一根羽毛脱落随风打转。
“你这是要造反啊，【风神】！竟敢袒护恶【龙】，我看你是不想在【天堂】混了吧！”
他笑了笑，双刀化作火花散去，走到诺艾尔身边，摘掉礼帽扣到诺艾尔头上，刽子手知趣后退，诺艾尔紧握他的手。
“你的理由呢？”
“这么说吧，比起孤独的【神】，我更希望成为曾经那个放荡的【天使】。”他抚摸着诺艾尔的脸，顺滑又温暖。“我们一起走。”
“好的。”诺艾尔笑着说。
“不行！”
张开翅膀，两人自云端跳下尘世，或许背后是繁华无尽的灿烂，但铺面而来的昏暗也同样充满……
“美丽，世界就是应该长成这个样子。”
狂风吹乱卷发，诺艾尔温情脉脉的看着面前的人，觉得“谢谢”之类的话在他面前不够浪漫，最好的谢礼应该是一个吻。没错，就这一瞬间，诺艾尔默默地将他当做自己永远的恋人。可是她料不到的是……这人是风，永远不会落脚，恋上他，你能得到的只有憧憬。
“恶【龙】！无论你逃到哪里，神之审判不曾落空！”
……
诺艾尔挥舞着义肢，轻抚礼帽帽檐。眼前的火焰渐渐褪去，留着残焰纸牌在燃烧，花花绿绿的塑料筹码被烧的软踏踏的，焦黑的桌布缕缕浊烟升腾，烟味呛人。
唉～事事弄人。
“一见面就送了老朋友这么大的见面礼。”白猫说，身前，是由光构建的五块巨大钻石。
“【审判王】！”诺艾尔手中火焰飞舞，化作一把剑，剑枢上有一只红瞳眼睛，银制剑身，猩红色剑柄，有火花在剑头蹦跳。
钻石崩裂，白猫手握金纹步枪。
全场为之一振，不少人偷偷从侧场溜走。然而，一位身穿黑斗篷的怪人却逆着人群，朝赌厅内走去。
白猫和诺艾尔各站一面，金光钻石将二人隔开。
“不要一见面就和我刀剑相向。”白猫说。
“你引以为傲的细剑呢？”诺艾尔说。
“那个啊……最近更喜欢用枪。”
“听说你加入了第二次【列王纷争】，为什么？对神位毫无兴趣的男人。”
“这个说来话长了。”
“不管你为了什么，我可警告你，你永远都别想打败【神风王】。”
【神风王】，她说的是昨天和我交手的那个戴老鹰面具的男人吗？
“你说那个【天使】吗？”
诺艾尔花痴一样笑了笑，说:“嗯，是他。”
“那家伙风魔法用的很溜呢，不但是杀了旧市长，连政府大楼门口的那条街都毁了一半，这么危险的人物难道是你的什么恶趣味吗？”
“这个不用你操心！”诺艾尔说。
白猫扶正面具，震碎钻石开路，手中步枪化作金丝消散，几步走到接客赌桌前，拉出烧黑了一半的椅子坐下。
诺艾尔把剑放在桌上，剑枢上的眼睛紧盯着白猫，甩甩裙子坐下，裙角的铃铛叮铃铃的在响。
“该说正事了，我这次来要找一个叫安妮的女孩，好像在这儿遭到了很不友好的接待。”
安妮？他说的是今天抓到的那两个？不好，我好像还杀掉一个。要是碰上了可就中奖了，眼前这个人不好惹，找到老公之前还是尽量避免与他发生争斗为妙。
诺艾尔挥挥手，招呼一个伙计耳语几句:“去地下室，我一发信号就把她们两个放出来。”
“明白了。”
诺艾尔用手扶住脸，轻蔑的说:“嗯，人的确在我这里。但是交换的，你也要给我点什么东西才行。”
“你想要什么？”
“昨天和你交手的那个【天使】的情报，我需要这个。”
“别想和我耍花招，诺艾尔，先放人我才能给你情报。”
“在没知道我想知道的消息之前，放人是不可能的。”
“我很忙，没时间跟你在这贫嘴，火柴妹。”
“貌似是我大你六十多岁吧，不要总是这么没有礼貌的称呼我。”
“貌似？貌似你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，我叫你火柴妹很正常。”
“在下都已经八十岁了，再说我就是喜欢保持这种外貌，你管的着吗？半吊子。”
“你刚刚说我什么？”白猫的声音变得严肃了好多。
“我说你是个半吊子，【妖怪】与【天使】的混血。”
什……
场子里剩下的人无不将目光投向白猫。
【妖怪】与【天使】的混血，这话简直就像玩笑一般。【天使】与【六族】不可能相恋，这种妇孺皆知的事情……
“你……”
“起码我的血还是纯正的，不像你。”
“可恶。”
“怎么？你想动手吗？我【幻想王】还和十年前一样，奉陪到底！”
“好了，二位能不能安静一下。”
说这话的人是一位身穿黑斗篷的老妇人，那副沙哑的音腔加之满是皱纹的双手和永远被斗篷遮住的半张脸。她是【列王纷争】的监督官，一位年老的卜女。
“监督官？”白猫说。
“比阿特丽斯·C·拉斐尔。”诺艾尔唤出老卜女的全名。
她，她，她是从哪冒出来的。白猫和诺艾尔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“客人”，她的突然出现的确算的上是一个意外了。
啊，又是这位飘忽不定的人物。
“你就这么干看着。”比阿特丽斯冲一个服务妹不满的说:“上酒啊。”
“是，是，是！”服务妹连忙端上来三杯红酒。
“二位容我说一句，既然这里是赌场，你们两个为何不干脆赌一把。”比阿特丽斯拉出椅子坐下，从袖子里掏出一副塔罗牌摆在桌上。
“以圣牌为赌牌，以感情为筹码，开局的准备不就都做好了吗？”
比阿特丽斯将牌组推到赌桌正中央，丝绸编制的桌面，手放在上面真的很舒服。
“这个建议很好，你意下如何？诺艾尔。”
“可以，我们玩什么？”
“塔罗牌里一共有78张牌，56张小阿卡纳，22张大阿卡纳，扑克牌就是起源于小阿卡纳，但大阿卡纳也可以用来博彩。”只见比阿特丽斯熟练的将塔罗牌分成两叠，将较小的那摞牌平散开，整齐的如机器码过一般叫人甚是程奇，估计世界上最优秀的发牌小姐也做不到这个程度。“从【愚者】到【世界】，从‘0’到‘21’请二位抽牌，牌面大的就是赢家。现在……下注吧。”
“我跟你赌你要找的那个女孩儿的自由，请务必告诉我昨天与你交手的那个【天使】的消息。”
“成交！女士优先。”白猫挠挠耳朵对诺艾尔说。
诺艾尔伸出稚嫩的小手，挑了最末尾的一张。白猫选了中间的一张。
掀起一角，诺艾尔看了看序号，剑枢上的眼睛也扫视一下牌面。
“19”号牌，【太阳】。这样算起来整副塔罗牌里只有两张牌，【审判】【世界】，比我的牌大，那么他赢的可能性是二十一分之二。
诺艾尔会心一笑，这样的话她赢的几率就很大了。
“看你的样子我八成是输了吧。”白猫翻开牌，“4”号，【皇帝】。
诺艾尔翻开【太阳】，敲敲桌子对白猫说。
“告诉我吧，【审判王】，关于你昨天的战斗，所有细节，一个都不准落下。”
“嘁！愿赌服输，昨天，大概下午四点，大电视刚好开始播放整点新闻……”
人群逆流，车喇叭震得我心烦，抬头看着云雾缭绕，总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。果不其然，整点新闻的主持人，我最烦的那个，说政府大楼被恐怖分子袭击了，而且是【王】级。
“难道……？”
不违良心的说，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救人，于是带上面具朝政府大楼跑，可在大楼门前的街上我就已经遭到他的袭击了，进入大楼之前，他总共射了三箭，第一箭很敷衍，甚至被我抓到手中，当时我还在想。
“【王】级就这种水平，电视台的记者太夸大其词了吧。”
我丢掉箭，准备了几分钟就继续奔着政府大楼跑，不过接下来的两次箭击就实打实的要命，我能感受的到，对方绝非常人，甚至在全世界二十二个【王】级角色里他也名列前茅，尤其是最后一箭，甚至让我怀疑他到底是【王】还是【神】，是【六族】还是【天使】？
我冲进大楼，地上躺满了尸体，血沿着楼梯流下来，心情越来越不好，想要杀了他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。
“你打不过他，他是全世界最厉害的。”诺艾尔打断白猫说。
“听我把话说完。”
踏过尸体，我们在楼梯拐角碰面，他手里握着前任市长的胸牌，老鹰面具，绿色翅膀上有一个小弹孔，可能是被保安打伤的。
我二话没说，端起枪就来了一发，硝烟散去，墙体被我开了一个大洞。没想到他竟已经来到我身侧，其动作速度之快又叫我吃惊，飞起一脚被我勉强用胳膊挡住，可那个踢击是带着风魔法的，他用风把腿包裹起来，一看就知道是个老手了。我不但被踢到墙上，还压碎了小半墙体。
没来得及反应，他紧跟着又是一脚，我迅速端起枪，击碎了他脚下的地面，金光闪耀过后，他如我所愿的摔到一楼。我当然要抓住机会，两步跳到战场上空正中央，想要连发子弹杀了他，结果你猜怎么着？
白猫端起酒杯慢条斯理地喝下一口。
“你快说呀！回来怎么啦？”诺艾尔着急的说。
“后来……”
他迅速使用风魔法，飓风和光芒，我们两个的魔法撞在一起，巨大的轰鸣声折磨耳朵，强光侵蚀瞳孔，我被气浪冲到大街上，在柏油路上大概滑行了十多米才停下来，感觉膝盖特别难受，毕竟这么大的冲击力，可我估计他应该伤的不轻，站在下风口的人，不过我错了。
然后我们在街上打了十分钟，破碎的玻璃，倾倒的路灯，飞起的汽车，满大街的弹坑都是我们的杰作……
他临走的时候留下一句话。
“我要去忙政事，没时间跟你玩了。”
……
白猫将杯子里的红酒饮净。
“政事？”
政事，人类的政事和那家伙有什么关系？诺艾尔现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。
“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了。”
“说了半天都是些废话。”诺艾尔站起身，正正礼帽，裙角铃铛发出声响。“你可以走了吧？”
“等等，我要找的人呢？”
“你已经赌输了，知道吗？你说的那个安妮现在是我的东西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
我本以为这只不过是决定顺序的赌局，不出所料，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把安妮还给我。
真是不讲理啊。
“愿赌服输，可是你自己说的。而且你已经没有筹码了。”
你怎么知道？白猫在面具下笑了笑。
“我当然有筹码。”白猫说，他原本温柔的声线变得狂妄起来，这一刻他才有了几丝赌徒的架势。“赌我这只胳膊怎么样？”
白猫把左臂放在赌桌上，五根手指握拢成空心拳倒扣桌面。
“你这家伙。”诺艾尔起初当成一句玩笑话，但一秒之后她就反应过来，这家伙是认真的。
“怎么，这个筹码不够吗？”
为了一个女孩子宁愿放弃一只手臂，他到底是疯了还是傻了。诺艾尔看了看自己的义肢，硬木偶材质，魔力底蕴驱动的手臂发出微弱红光。
哦，他想把手臂还给我。
“这是你用来端枪的胳膊，砍掉以后真的没问题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好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。”诺艾尔拎起剑猛的**桌子，贴到白猫的手臂旁边，刀刃对准了关节，剑枢上的眼睛正盯着白猫的手。
“不过我很好奇，究竟是什么人值得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。”
“她是，被我救过的人。”
“就这么简单？”
“就这么简单。”
“绝对不会这么简单，拿你这种人没办法，去牌堆里抽一张塔罗牌吧，这次让你先来。”
“嗯……你们两个，还是那么有趣，让我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火夜一样。”比阿特丽斯双手**怀里，靠到椅子上说。
白猫抽了一张中部的牌，诺艾尔又选了最末尾的一张。
“不好意思，我的牌是‘14’号牌，【节制】牌。”
诺艾尔亮出节制牌，牌面上画着一位手持圣杯的天使，正将一杯水斟进另一个杯子里。
除去先前的两张牌，白猫能赢的几率是十九分之六。
还不到半数，不算乐观。
白猫轻抚牌背。
众人的目光都打在这张小小的塔罗牌上。
老卜女端起酒杯，看起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，但眼神也聚焦在这张塔罗牌上。
怎么可能不紧张，白猫的头上也冒出几滴冷汗。
“唉～开牌！”
掀起纸牌一角……
to be continue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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